芙蕾狄无意窥探琼恩的秘密,她只是单纯的好奇,想看看情人在烦恼些什么,尝试着能否尽量帮上一点忙。
然而她万万没想到,在琼恩的“问题清单”里,居然会有珊嘉的名字。
而且还特意将它涂掉,显然就是不想被她看见吧。
“怎么会…………”
她的心砰砰地跳,像是无意间撞破了某个不可告人的大秘密,下意识地扭头朝门口望去,生怕下一秒钟,琼恩就推门进来。
所幸,门口没有任何动静,连路过的脚步声都没有。
她赶忙把纸张放回原处,尽量按照记忆中的样子摆好,然后轻手轻脚地回到床上,裹好毛毯,继续装睡。
不知不觉间,她又睡着了。
琼恩并不知道自己留下的草稿让芙蕾狄如此紧张,说实话,他根本没有将此当做什么了不得的机密,之所以将珊嘉的名字涂掉,也并非故意要向芙蕾狄隐瞒,只是下意识地行为罢了。
问题既然存在,那就是存在,只能去面对,去解决,逃避不但可耻还无用,有什么意义呢。
当然,问题很多,有些难,有些容易,有些可以徐徐图之,有些则已经迫在眉睫,琼恩昨晚整理了半天,借着和芙蕾狄讲述,自己的思路也渐渐清晰起来,已经有了初步的方向。
眼下最急切的,无非是三件事,第一是治疗维康尼娅,第二是无名氏随时可能前来讨债,第三是圣杯战争随时可能爆发,其他都可以稍稍延后,至少没有性命之忧。
而这三件事中,第一件先不说,后两件都与同一个人有关联,即是那位曾经的恩瑟神王、谋杀之神巴尔。
圣杯战争原本和琼恩没有半毛钱关系,是巴尔硬赶鸭子上架,而无名氏虽然不知来历,但巴尔既然曾经是东域神王,他肯定是认识的。
所以要解决这两个问题,都得从巴尔身上着手才行。
一大早,他就直奔诺娃的房间,“我要和你谈谈,伯母,”他说,“关于圣杯战争。”
诺娃正在镜子面前换衣服,她先是试了一件黑色长裙,似乎觉得不太满意,于是又拿过另一件浅黄色的,在自己身上比着,“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,我的记忆里没有这部分的内容,”她随口说,“对于圣杯战争,我了解得并不比你多。”
上次琼恩想拔掉诺娃这条美女蛇的毒牙,在给她开苞时吸了一些杀戮神力,结果就踩中了陷阱,被强行拉入巴尔的意识之海,不得不签了城下之盟,答应为他出战圣杯战争,这才得以脱身。
问题是,巴尔只说要打圣杯战争,却没有介绍具体的规则,琼恩当时急于要脱身,也顾不上细问。
回来后他询问诺娃,诺娃却表示她对此一无所知,或者说,她原本应该是知道的,但渡鸦给她拼凑的记忆中,缺失了这部分。
“没办法,”诺娃说,“有些教会的隐秘传承,是一代代大祭司口耳相传,不落文字的,我死得突然,没有来得及传承给渡鸦,所以他拼出来的记忆也是不完整的。”
“那巴尔陛下呢?他肯定了解吧,”琼恩问,“我要如何才能联系上他?”
诺娃转过身,望向他。“你想觐见陛下?”她问,语气中似乎有些戏谑的味道。
“怎么,不可以吗?”
“当然可以,只是,”她微笑着,“你知道的,我主的权柄被篡夺已久,神位旁落,目前状况非常虚弱,一直以来都是在星界沉睡,如果想唤醒他的话,需要付出一点点祭品。”
琼恩有了不详的预感,“祭品?需要什么祭品?”
“十二个一岁以下的婴儿——嗯,如果是六个月以内,那么七个就可以了,”诺娃笑盈盈地说,“如果没有婴儿的话,用六岁以下的少年代替也可以,但需要至少二十四个。”
“…………干!”
琼恩自然不可能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,“有没有别的办法?”他不悦地说,“正常点的。”
“杀婴祭祀是很多教会的上古传统,历史悠久,源远流长,哪里不正常了。”
“只有你们这种邪教徒才觉得正常好吧,”琼恩没好气地说,“总之换一个!”
“那就由你和我生个孩子,然后以他为祭品,这样也可以,”诺娃说,“我是大祭司,我的子嗣的血,必能取悦我主。”
“有没有不用杀孩子的方法?”
“有啊。”
诺娃将身上的长裙脱下来,只穿着内衣,走到琼恩面前,搂住他的脖颈,凝视着他,“你把我杀了,以我为祭品,一定能唤醒陛下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
琼恩总算明白为什么巴尔的教会走到哪里都被追砍,不得不躲到东域来藏身了,像他们这种行事作风,迟早有一天连地表都待不下去,只能去地底和黑暗精灵为伍。
“你真的是艾弥薇的母亲吗?”琼恩忍不住说,“怎么和她完全不像。”
“不像吗?”诺娃笑盈盈地说,“我还以为我们很像呢。”
“我不是说相貌。”
“我也不是啊。”
“伯母,我能冒昧问下你的家庭情况吗?”琼恩实在是很好奇,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,才会塑造出这样的人。
他身边的女孩子里,莎珞克算是从最底层的贫民窟爬出来的,从小就被世界恶意相待,被欺凌,被伤害,被强奸,所以她的性格的确比较偏激一些,但就算是她,也没到诺娃这种扭曲程度吧。
所以诺娃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样的不幸,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呢?
还是说巴尔教会的洗脑功力太强了?
“我的家庭情况?很平常啊,父母都是普通人,本本分分地做点小买卖,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子,从小待我如掌上明珠,”诺娃说,“你不用多想,我从小到大,一路顺风顺水,从没遭受过什么恶意和不公,大家都特别喜欢我,只是我不喜欢他们而已。”
“所以…………”
“所以我是天生的心理变态。”诺娃替他说出来。
琼恩怔了怔,忽然反应过来,“不对啊,”他说,“伯母,我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,你其实是巴尔的女儿。”
“对,在一次祭典上,陛下降临,让我母亲受孕,最后生下了我。”
也就是说巴尔给你父亲戴了个帽子,好吧,这种事当事人自己没意见就行,但诺娃的父母能够去参加教会祭典,想必也是忠实信徒吧,又怎么会是“做点小买卖的普通人”呢?
“他们确实是很本分的生意人,”诺娃说,“收钱办事,明码标价,买卖公平,信守承诺,就算目标是挚爱亲朋,也不会要求加钱。”
“…………等等,你父母是做什么生意的?”
“杀手。”
原来伯母你是继承家业啊。
琼恩大概可以理解诺娃了,在这样的家庭长大,心理变态是很正常的吧,不变态才是不正常的…………这么说,艾弥薇倒是挺不正常的,或者说她才是真正的变态。
他沉默了片刻,“所以,你究竟有没有办法——我是指不用杀别人,也不用杀自己的那种——联系上巴尔?”
“办法倒是有的,但你肯定做不到。”
“说说看。”
“我主是杀戮之神,也是生殖之神,”诺娃说,“杀死初生的生命能够极大地取悦他,同样,创造生命也能吸引他的注意。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,我可以主持一次祭典,在祭典上举行性爱狂欢,只要规模够大,参与者够多,我主或许也会愿意现身。”
“…………你们这帮邪教徒,就不能用正经点的方法和神明沟通吗?”
诺娃表示琼恩这完全是偏见,而且充分暴露了他的无知和浅薄,以性爱狂欢取悦神明的做法并非巴尔教会一家独有,很多神明——包括公认的善神——也热衷此道,比如爱神淑娜的教会就经常这么玩。
男欢女爱,大家都很开心,又不用杀人,还有比这更正经的方法吗?
和邪教徒有什么关系呢。
“你要这么说的话…………倒是也没错。”
实事求是地说,比起前面动不动就杀婴儿的,这的确已经算是非常文明的做法了,没有人受伤,大家都心情愉快。
不过话说回来,开个性爱趴体就能召唤巴尔吗?
总觉得这也太容易了点吧。
“当然没那么简单,”诺娃表示琼恩想多了,“单纯的性爱狂欢是没用的,要想唤醒我主,有一系列的具体要求。”
“你说。”
“首先,要有一位足够高阶的祭司主持祭典。”
这个简单,有诺娃在呢。
“其次,要有足够数量的参与者,至少不能少于五十人——实际上,考虑到我主已经沉睡很久,最好超过一百人,这样比较保险。”
…………我从哪找这么多人去。
“再次,这些参与者必须是我主的信徒,对我主有足够的信仰,随便找人凑数是没有意义的。”
…………
“再次,整个祭典过程中,必须完成至少两百次以上的繁衍行为,友情提示,在错误的地方发射是不行的,不但不能取悦我主,反而会让他愤怒。”
好了,你可以不用说了。
琼恩觉得诺娃纯粹就是故意刁难,他单纯就是想见一见巴尔,哪怕不见面,打个电话也行,想从他那边获得一些消息和指引。
结果诺娃给的联系方式,一个比一个离谱,根本就不可能做到,看来只能另想办法了。
“其实呢,还有最后一个办法,”诺娃说,“参与者如果数量不够的话,就要用质量来弥补。”
“怎么个用质量弥补法?”
“一个虔诚的信徒,胜过十个泛信之辈,而一位蒙主恩宠的祭司,又胜过十个虔诚的信徒。而你,又有我主的力量,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表我主,”诺娃说,“如果有一位虔信我主的女祭司,在祭典上和你交合,以她的初夜作为奉献牺牲,相信我主会在星界感受到召唤。”
“…………那你们教会有这种女祭司吗?”
“应该没有了,”诺娃说,“渡鸦这些年,大概也没怎么认真管理过教会的事务,现在还剩下多少人我都不清楚。”
“那你说这个干嘛,不是废话么。”
诺娃笑而不答。
琼恩忽然反应过来,“你不会是指艾弥薇吧?”
艾弥薇不是巴尔的祭司,但她是神子,有庞大的杀戮神力,“质量”按理来说肯定是够了。
但琼恩显然不可能这么做,艾弥薇身上的诅咒还在呢,如果破身的话,那巴尔就不是被唤醒,而是直接复活了。
总之此路不通。
琼恩一早跑过来,想要从巴尔这边打开出路,结果一无所获,真是出师不利。
他心情郁闷地离开诺娃的房间,正准备去看看维康尼娅的情况,结果半路上就被堵住了。
“你昨晚去哪了?”维若拉将他堵在墙边,气势汹汹地问。
琼恩莫名其妙,“我?我一直都在自己房间啊,没去哪。”
“你为什么一直在自己房间?”
“…………我不在自己房间能在哪?”
“你不是说好要来夜袭的吗?”维若拉愤怒地指责,“我昨天等你等到凌晨三点,结果连个鬼影都没看见,你看我连黑眼圈都出来了!”
“…………”
琼恩突然想起来,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,昨天和维若拉斗嘴的时候随口放了句话,没想到她还当真了。
这下子麻烦了,自己放维若拉的鸽子可是已经不止一次,万一她一怒之下,真的发明出什么“塔拉夏的判决”怎么办。
“那个,不好意思不好意思,”他赶忙道歉,“我昨晚事情多,一忙起来就忘了,不是故意的。”
“哦,那你说说看你昨晚都在忙什么?”维若拉冷笑,“是在忙着帮芙蕾狄检查身体吗?”
“…………你怎么知道的?”
“废话,我正在给芙莉娅辅导功课呢,你就在那边搞她妹妹,她们是双胞胎,有心灵感应的好不好?”
“…………那什么,今晚给你补上好不好?这次一定,我保证,绝对不会再失约。”
“如果你再失约怎么办?”维若拉逼问。
“再失约我就任你处置,”琼恩拍着胸口,“你放心,哪怕今晚天上掉流星爆,我也会来找你,一言为定。”
“行,这可是你说的,”维若拉警告说,“如果你敢再骗我,那就等着瞧,我保证会让你后悔的。”
“绝对不会,”琼恩信誓旦旦地说,“那个,”他想了想,又有点心虚地问,“如果,我是说如果,我又失约了,你要怎么做啊?”
“才不告诉你,”维若拉哼了一声,“行了,到我房间来吧。”
“那个,现在吗?不用这么急吧,”琼恩表示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,“等到晚上好不好?”
“你以为是要干嘛?大白天的上你,我有那么饥渴吗?”女巫师白了他一眼,“我是找你有正事要谈。”
进入维若拉的房间,琼恩发现芙莉娅也在,像是刚刚起床,还穿着睡衣,显然昨晚她是和维若拉睡在一起的。
琼恩看了看女巫师,后者脸微微一红,挥手示意芙莉娅赶紧去浴室里换衣服。
“看什么看?”她装作很不经意的样子说,“我在教她魔法,太晚了就没让她回去了,很正常吧。”
“正常啊,我又没说什么,”琼恩耸了耸肩,“反正你撬我墙角又不是第一次了。”
“哼,谁让你昨晚自己不来,”维若拉索性承认,“你如果来了,不就可以一箭双雕;你既然不来陪我,我就让你女朋友陪我,很合理吧。”
“完全合理,太合理了,”琼恩举手表示投降,“我这些女朋友,你想让谁陪你都行,只要她们自己愿意,我是半点没意见的。”
“这还差不多。”
芙莉娅换好衣服出来,坐在旁边,维若拉也收敛了笑意,她挥了挥手,面前的空气中忽然展开一副虚影,银发,黑肤,全身赤裸,那是维康尼娅,她静静地沉睡着,各种颜色的灵光缠绕着她,此起彼伏。
“她的情况不妙,”维若拉说,“可能比之前预想得还要差。”
“怎么回事?”琼恩紧张起来。
芙莉娅默默拿出一本笔记翻开,递给琼恩,上面密密麻麻记载了各种数据。
“我尝试了几种方法,对她的状况进行检测,这是过去二十八个小时的数据记录,”维若拉说,“数据显示,她的状况是在不断恶化的,身体和灵魂都在不断地变虚弱,虽然速度非常缓慢,但确实一直在持续,而且一旦越过了某个临界点后,可能速度会急剧加快。我推测的话,可能要不了一两个月,她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。”
琼恩眉头紧皱。
“你看这里,”维若拉指着黑暗精灵的小腹下方,“这个花纹,你认识吗?”
“淫纹,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,她没有跟我详细说过,只知道是夜女士赐予她的。”
“从检查结果来看,我推测她目前的状况,和这个花纹有关,”维若拉说,“你知道它有什么用途吗?”
琼恩想了想,“据她说,这个淫纹能够全面提升她的身体属性,还能和女神更好地沟通,但前提是必须要定期充能。”
“怎么充能?”
“和我做爱。”
“这样啊,”维若拉沉吟着,手指在空气中移动,在虚影上轻轻抚摸着,描摹着,过了半响缓缓点头,“我大致弄明白了。”
“嗯?”
“这个东西,叫淫纹是吧,它实际上是一个复杂精巧的魔法阵,而且是可以自我成长,不断升级的,”维若拉说,“到目前为止,我仍然无法完全看清楚它的结构,但可以大致分析出它的效果。”
“我说了啊,它能提升维康尼娅的身体属性和精神状态。”
“对,它能够全面强化她的力量,而且这种强化的本身,也是会不断强化的。”
有点像绕口令。
“我用数值表示,你就容易理解了,”维若拉拿过一张纸,画给琼恩看,“我们姑且假设,维康尼娅的正常状态是十,这枚淫纹目前处于比较初级的形态,我们假定它为一级。那么,一级淫纹的效果,大概是将她的状态,从十提升到十五,也就是百分之五十的强化效率。”
“然后?”
“淫纹会不断进化,升级,当它升到第二级的时候,能够达到百分之百的强化率,第三级则是百分之一百五,以此类推,每升一级,强化率提升百分之五十,”维若拉说,“理论上,它最高可以达到十级。”
“这么强?”
琼恩吃了一惊,如果按照维若拉的说法,当淫纹达到十级的时候,它能够将黑暗精灵的属性提高到正常状态的五倍,这也太夸张了点吧,简直比美国队长的血清还有效。
“不,不仅如此,”维若拉摇头,“这只是它最表面的作用而已。”
“那它还能做什么?”
“它能让这个黑暗精灵,彻底变成你的傀儡、性奴隶,或者说肉玩具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
维若拉分析,这个淫纹的作用,其实类似于一种兴奋剂,它在充能完毕后,会对维康尼娅进行全方位的大幅度属性提升,这种骤然的“强化”,会让黑暗精灵感到无比的欣喜和愉悦,她的身体会逐渐适应、习惯这种强化之后的状态。
然而,当充能逐渐衰减,身体属性和精神状态恢复到原本的正常状态时,她反而会感到难受、不适、烦躁不安,从而急切地希望进行重新充能,让自己再次进入到强化状态。
当然,这个过程会比较长,比较隐蔽,不会一蹴而就,而是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慢慢显现,当维康尼娅察觉到这是一个陷阱时,她已经深陷其中,无法自拔了。
“到时候,她的意识虽然仍然清醒,身体却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,而是被这枚淫纹所控制,”维若拉说,“因为她唯一获得充能的途径就是你,所以到时候,你就可以对她予取予求,命令她做一切你想让她做的事情,无论她有多么抗拒和不情愿。”
这个,我也没什么想要她做的事情。
“真的吗,我说的是任何事情哦,”维若拉强调,“就算是你让她脱光了趴在地上汪汪叫,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照做。”
“…………我必须说明,我并没有这种奇怪的爱好。”
“真的没有?”
“绝对没有!”琼恩斩钉截铁地说。
“行行,你说没有就没有吧。”
“…………本来就没有啊!”
“事实上,这个淫纹的作用还不仅仅如此,”维若拉换了个话题,“你见过她召唤出来的那只蜘蛛邪魔吧。”
“嗯。”
“它就在这个淫纹里。”
“啊?”
维若拉表示,她不知道莎尔女神具体是怎么做到的,但她能看出大致的原理:莎尔分割了维康尼娅的一小部分灵魂,与深渊的本质相融合,创造出了这只蜘蛛邪魔,它的本体寄居在淫纹中,维康尼娅可以召唤出它的投影来应敌作战。
最开始,它就是一个普通的召唤邪魔,但随着时间的推移,随着一次次的战斗杀戮,以及随着淫纹的升级,这只蜘蛛邪魔也会从中源源不断地汲取力量,逐渐进化、壮大,当达到某个临界点时,维康尼娅将会获得一项新的能力:她可以暂时性地和蜘蛛邪魔融合为一体,变成一个全新的、半邪魔化的黑暗精灵。
按照维若拉推测,这个半邪魔化的黑暗精灵将会非常强大,兼具邪魔和黑暗精灵的优点,同时又规避了各自的不足,几乎趋向于完美。
当然,这种合体状态不能长时间一直维持,只能临时使用。
综上所述,如果按照正常情况发展下去的话,在未来,琼恩将会收获一只生理上对他无比依赖的,有着强大战斗力的黑暗精灵女奴——如果正常发展的话。
“但现在这个过程被打断了。”维若拉说。
她又轻轻挥了挥手,空气中黑暗精灵的虚影自动放大,将小腹下方凸显出来,让琼恩能够看得更清楚,“你看这里,淫纹的这个部位,是不是有什么不对?”
琼恩认真端详了一会,坦白说,他之前和维康尼娅上床的时候,并没有仔细去看这枚淫纹,所以也不太记得它之前的样子,但维若拉所指的地方,图案颜色似乎是有点不太对劲,比其他地方明显浅了不少。
“它被破坏了?”琼恩试探地问。
“对。”
维若拉推测,应当是前天夜里围攻索斯神王的时候,蜘蛛邪魔被一击摧毁,引起连带反应,让淫纹也遭到了破坏。
完整状态的淫纹,在充能完毕后能够全方位地提升维康尼娅的属性,但它一旦被破坏,反过来就变成了负担,不但之前借助淫纹所提升的属性会立刻消失,还会让她逐渐衰弱下去,就仿佛一个沙袋破了细小的口子,流沙会不断溢出,如果不及时堵住的话,状况就会越来越糟糕。
“所以现在应该怎么做?”琼恩虚心请教。
“我现在有两种方案,”维若拉说,“第一种,我可以参照淫纹完好的部分,将它被破坏的地方修复,让一切回归正轨。”
“你能修复它?”
“不太容易,但可以尝试,”维若拉想了想,“五六成的把握还是有的。”
你这成功率也太低了吧。“如果你的尝试失败呢?”琼恩问。
“不好说,但很大的可能,她的状况会急剧恶化,甚至直接死亡。”
琼恩摇摇头,“第二种方案是什么?”
维若拉的第二种方案,就是索性将淫纹直接全部抹去,消除她的负担。
这原本难度极高,淫纹是莎尔女神所制,依附在维康尼娅身上,不是凡人轻易可以祛除的。
但现在淫纹处于破损状态,它自身的结构稳固性大打折扣,这就给了维若拉可乘之机,她估算了一下,自觉至少也有七八成的把握。
如果琼恩愿意帮忙,用影火压制淫纹的力量,维若拉表示她的成功率能达到九成以上。
“如果淫纹消除,会有什么后果?”琼恩问。
“她会变得虚弱,”维若拉想了想,“还是用之前那个比方,假设她的正常状态是一百,如果现在把淫纹消除,她的身体状况会受到不可恢复的损伤,大概会被削弱到六十左右,和你差不多了。”
…………你可以不用加最后一句。
“这种虚弱是暂时性的吗?”琼恩问,“或者能够通过什么治疗方法恢复吗?”
“不能,这是永久性的削弱。当然她可以通过锻炼重新提升自己,但速度也会比以前慢得多,毕竟基础受到了严重损伤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
琼恩犹豫着,维若拉给出的两种方案各有缺陷,第一种风险太高,失败的话大概率会死,第二种相对稳妥,风险低,但会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。
两种他都不想选择,但问题是这件事又半点不能拖延,否则等情况恶化到一定程度,那就不需要选择了。
“我觉得还是以安全为第一,”他沉吟半响,最后说,“选第二种吧。”
“真令人惊讶,我还以为你会选第一种呢。”
“为什么你觉得我会选第一种?”
“因为这明显对你而言最有利啊,”维若拉说,“选择第一种,你有很高的概率继续获得一只忠诚而强大的黑暗精灵女奴,选择第二种,你就什么都没了。”
“你说错了吧,选择第一种,我有很高的概率获得一只死掉的黑暗精灵,选择第二种,我基本能保证她是活的。”
“她的生死对于你而言很重要吗?”维若拉反问,“我以为你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床伴而已,还是不怎么受宠的那种。”
“你们的生死,对于我而言都很重要。”
维若拉想说什么,又笑着摇摇头,“好吧,你这次的确让我有一点点出乎意料,虽然也只是一点点,”她说,“但有件事你或许误会了,我并没有让你选择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什么什么意思?”维若拉反问,“你又不是她的直系亲属,有什么资格替她做这种决定?”
“那你跟我说这些干嘛?”琼恩有点不高兴,“再说她哪里还什么直系亲属,都死光了——哦,对了,她还有个长姐,现在在瓜里德斯城做主母呢。”
“那也轮不到你来做决定,你是她什么人啊?”维若拉玩味地看着他,“始乱终弃、久别重逢,又在异乡再续前缘的旧情人?”
“…………你到底想干嘛,直接说!”
“我告诉你这些,是让你去和她解释,让她自己做选择,”维若拉说,“她现在是在沉睡中,我可以让她坠入一场梦境,然后将你的意识送入,从而让你们能够进行沟通。”
“…………你有这本事不早说。”
能够潜入他人的梦境,这就已经是难度很高的魔法了,非精研此道的高阶巫师不能做到;而强行让他人坠入梦境,再将第三人的意识送入,这堪称神乎其技,琼恩望尘莫及,自叹不如。
“那么事不宜迟,我们赶快开始吧。”
在入梦之前,琼恩忽然想起一个问题:维若拉对于这个“淫纹”,似乎显得太过于了解了。
她是魔法造诣高深的大巫师没错,但如果说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,就能完全破解淫纹,不但弄明白它的作用,还能清楚地预言它的成长,知道升级后的效果,甚至能够研究出修复方案来——这也未免太夸张了点,让琼恩难以置信。
大家都是巫师,都是专业教育机构培训出来的,为什么你就这么优秀呢,人和人的差距,没有那么大吧。
“很简单,因为在一位前辈的记忆里,我曾经看到过它,”维若拉说,“它最早出现,应该是一千多年前,只不过那时候它的名字不是‘淫纹’,而是‘欲印’,它是夏芮丝给其最受宠爱的祭司烙下的神力印记。”
“夏芮丝?”琼恩隐约记得这个名字,但印象不深,想了片刻才想起来,“情欲女神?”
“对。”
夏芮丝是一位以美丽、善变、纵情享乐而着称的女神,她的来历神秘,据称曾经是爱神淑娜的选民,后来登上神位,执掌“情欲”、“享乐”和“欢愉”。
她热爱旅行,经常化身凡人行走大陆,与她遇到的每一位英俊男子调情,然后又会很快厌倦离开;她喜欢热闹,经常降临在信徒举行的庆典(同时也是狂欢盛会)上,并且亲自下场参与;她钟情于一切能够给她带来新鲜感和刺激的事物,并且宣称及时行乐才是人生的唯一真理,否则不过是虚度光阴。
在几乎所有的记载中,她都是一位艳丽无比的人类少女,但在极少数传言中,她又被描述为一位长着猫头的兽化人,所以也有说法,称她是“猫女神”。
当然,绝大多数宗教学者认为,这只是一种修辞,形容她的性情如猫一般轻佻善变,并非真的指她的外貌。
“我记得她是失踪了对吧?”琼恩问维若拉,“在十六年前。”
十六年前的动荡年代,诸神坠入凡间,之后又重返天界,但夏芮丝却就此失踪了,再也没有消息。
她的教会规模很小,而且组织非常松散,以至于她失踪后,教会群龙无首,很快就如流云四散,销声匿迹了。
琼恩也只是偶然听说过她的名字,从来没打过交道,如果不是维若拉提及,他都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位女神。
“对,失踪了,但她的祭司仍然能够获得神术,祈祷也有回应,所以所有人都认为她只是厌倦了凡间,暂时隐居起来,或者在大陆以外的某个地方旅行,”维若拉看着黑暗精灵的虚影,那枚淫纹正微微泛着光,“但现在看来,她可能已经不存在了——或者说,被另一位女神取而代之。”
琼恩沉默了片刻,“所以,你确定这个淫纹就是夏芮丝女神的欲印?”
“有很多改变,但底层架构是基本一致的,”维若拉说,“那位前辈传道巫师曾经花了很大精力研究欲印,留下了详尽的资料,所以我一查阅就发现了相似之处。欲印没有这么强大,也不会让人产生强制性的生理依赖,更没有召唤邪魔的功能,尽管如此,我还是可以肯定,它们是同一个东西,只不过是不同时期的版本而已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弄明白这点,实际上对于解决问题并没有多少帮助,至多只是增强了琼恩的信心,让他知道维若拉之所以敢给出这两种选择,是有其依据和底气所在,并不是纯粹冒险乱搞,拿黑暗精灵做试验品。
“让我进入她的梦境吧,”琼恩说,“我让她尽快做决定。”
十分钟,琼恩进入了卓尔少女的梦境。
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一座巨大的广场上,头顶并非天空,而是黑沉沉的岩石,从穹顶倒垂下来的钟乳石,和从地面逐渐沉积而上的石笋,两者生长在一起,变成了一根根巨大的石柱。
这些石柱被开凿成中空,成为居所,星星点点的亮光从中透出。
在他的前方是一条宽阔笔直的道路,宏伟的神殿静静矗立在道路的尽头,在神殿的上方虚空中,黑色的妖火升腾变幻,凝聚成一位银发的女子,她穿着透明的蓝色丝袍,背着长弓,紧接着,一只八个脑袋的巨大黑蜘蛛从银发女子的背后黑暗中出现,挥舞着刀刃般的利爪,将女子撕成碎片。
这一幕景象反复演化,仿佛永无休止。
“这里是…………瓜里德斯城?”
熟悉的景象,让琼恩立刻辨认出了自己的所在,这里是瓜里德斯,维康尼娅的故乡,他曾经在这里居住过一段时间,尽管已经过去很久,但记忆犹新。
在这座城市里发生过很多事情,他和维康尼娅的母亲,第一家族的菲尔伦主母初次见面时,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,用磁化术和化石为泥杀死了她的女儿以及一队蜥蜴骑兵;他卧底潜入逃亡的奴隶中,最后发现他们的领袖居然是一只灵吸怪;他和卓尔少女并肩战斗,参与了攻灭瑞费德家族的战争,又与首席巫师亚当斯暗中勾结,发动叛乱,推翻了主母们的统治;最终,他欺骗了维康尼娅,让她失去了一切,不得不踏上旅途,流亡地表,然后遇到了莎尔女神。
真是…………虽然不那么令人怀念,但却难以忘却的记忆。
循着记忆中的方向和道路,他很快找到了菲尔伦家族的所在,精金铸造的大门紧闭,巨大的蜘蛛雕像沉默地匍匐在两侧,一切都和他初次造访此地时一模一样,没有任何改变。
琼恩犹豫了一下,考虑要如何进入。
既然梦境是瓜里德斯城,那么维康尼娅大概率正在家中,但就这样贸贸然闯进去,只怕不是明智之举。
这是维康尼娅的梦境,卓尔才是梦境的主宰,琼恩只是一个外来的闯入者,他并没有绝对的力量。
当然,维若拉向他保证,就算他在梦境中受伤、死亡,结果也只是会被驱逐出来,并不会真的对现实中的他造成什么负面影响,但琼恩并不想经历失败,即便是在他人的梦里,更何况这还会耽误时间,而维康尼娅现在所缺乏的,就正是时间。
他使用了一个魔法,将自己变成虚化灵体,然后朝门里飘去。
蜘蛛雕像沉默地转动着眼珠,朝他所在的方位看过来,但似乎并没有发觉什么,便又不再动弹。
琼恩刚到门口,忽然背后有动静,回头望去,就看见一队全副武装的蜥蜴骑兵快速奔驰而来,在宅院大门口停住,领头的骑士跳下蜥蜴,脱下头盔,正是维康尼娅。
琼恩正准备解除灵体状态,上前打招呼,然后忽然又停住脚步,他注意到卓尔少女的腰间,悬挂着一只蛇首鞭,四只蛇头正在丝丝吐信,左顾右盼,像是在搜寻着什么。
卓尔少女全然没有察觉到琼恩,她用口令打开大门,独自一人进入宅院中。
琼恩想了想,索性跟在她后面,不声不响地一路跟随,看看维康尼娅的梦境,究竟是什么样的状况。
他跟着维康尼娅一路穿过错乱的石柱林,来到家族神殿前,一位黑暗精灵女性正站在门口迎接,琼恩对她有点印象,但不记得名字了,应该是维康尼娅的某个姐姐,腰间的蛇首鞭显示她同样是一位女祭司。
“祝贺你,小妹,”女祭司说,语调冷冰冰的,“成功占领了伊卡沙城,将那些愚蠢的矮人们一个个吊死在路灯上,这一定会极大地取悦神后,让我们家族重蒙恩宠,这些都要归功于你。”
“您过奖了,姐姐,”维康尼娅谦逊地躬身,“一切荣光归于神后和主母。”
女祭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,“听说你还俘虏了一个地表人类,并且带回城里了?”
“是的,”维康尼娅说,“这个人类很有趣,他来自非常遥远的地方,给我们带来了一些情报,我觉得他有点价值,就擅作主张留了下来。”
“随你的便吧,但我要提醒你,妹妹,”女祭司冷笑着,“好奇心旺盛并非良好的品质,地表人类的世界更是毫无价值的垃圾场,如果你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分心太多,对你的未来并不是什么好事。虽然我知道,由于你体内那一半低贱男性血脉的影响,让你难以抑制自己内心堕落的冲动,但作为姐姐和前辈,我有义务对你进行提醒和规劝。”
维康尼娅低下头,“我明白了,感谢您的教诲,姐姐。”
女祭司又冷哼了一声,侧身让开道路,“请进吧,”她说,“主母和长女正在等着你。”
琼恩跟随着维康尼娅进入神殿,他看到了菲尔伦主母和长女迦法,她们对维康尼娅的胜利归来表示了欢迎和称赞,并且宣布在次日将要再次举行仪式,祈求蛛后的恩宠和奖赏。
维康尼娅将作为辅祭参加仪式,以表彰她的功劳。
“如果能够在仪式上取得神后的欢心,那么你的鞭子,明天就可以再增加一个蛇首了。”菲尔伦主母勉励地说。
蛛后罗丝的女祭司,按照位阶高低使用不同的蛇鞭,菲尔伦主母和长女迦法是最高阶的祭司,蛇鞭上有七只毒蛇,维康尼娅只能用四首蛇鞭,一看就是刚入门的新手,低阶女祭司。
如果能用五首蛇鞭,便意味着她迈入中阶祭司的行列了。
维康尼娅对主母和长女表示感谢,然后退出。
琼恩觉得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,他索性一直维持着灵体状态,默不作声地跟着卓尔少女,很快,他就见到了“自己”。
在维康尼娅的梦境中,琼恩变成了她的俘虏,或者更准确地说,是因为维康尼娅抓住了双子姐妹作为人质,导致琼恩不得不屈服,与她合作。
在梦境中的琼恩显然还是原本那个初来幽暗地域的巫师,但梦境中的维康尼娅,却已经不是原本那位蛛后祭司了。
在独处无人时,她祈祷的对象,是暗夜女神莎尔。
梦境中的时间流逝非常快,琼恩跟随着维康尼娅,看见她参加了第二天的仪式,不出意料地,蛛后罗丝仍然没有降临。
各大家族的主母们大失所望,彼此攻击,最后不欢而散。
很快,维康尼娅就消灭了灵吸怪领导的奴隶叛乱,并且抓住了第四家族瑞费德的犯罪证据。
和之前一样,在维康尼娅的劝说下,菲尔伦主母发动了家族战争,并力排众议,决定由维康尼娅担任指挥官,最终以很小的代价攻陷了第四家族。
在战争中,维康尼娅处处料敌机先,指挥若定,立下了无比显赫的功劳,并且在战斗结束后,她又精准地抓住第二家族和第三家族两强内战的机会,潜伏在后,渔翁得利,一举将第二、第三家族同时消灭。
一时间,维康尼娅的威望剧升,风头无两,成为瓜里德斯城中最耀眼的明星。
大战既毕,维康尼娅马不停蹄,暗中联合家族巫师亚当斯,突然发动政变,将主母和姐姐们一网打尽。
随即她又让琼恩招来艾弥薇,命令圣武士少女暗中偷袭,成功杀死了亚当斯。
至此,整个菲尔伦家族,乃至于整个瓜里德斯城,都匍匐在维康尼娅的脚下,她成为新一任的菲尔伦主母,以及这座城市货真价实的统治者。
然后她宣布,自即日起,瓜里德斯城抛弃蛛后罗丝的信仰,改为崇拜伟大的夜女士莎尔女神。
此举无异于石破天惊,瞬间引发惊涛骇浪,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混乱,其他各大家族的主母、祭司们纷纷发表声明,谴责维康尼娅,并且组建联军准备武力进攻。
然而维康尼娅此时已经大权在握,她颁布了一系列法令,提升男性巫师和战士的地位,解放了大批奴隶,授予他们合法公民身份,种种举措之下,维康尼娅很快就得到了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的强力支持,她站在广场上振臂一呼,应者云集,瞬间就组建起了一支海洋般的军队,将所有起兵反抗的家族全都覆灭,建筑夷为平地。
在梦境的最后,维康尼娅来到琼恩的房间里。
整个过程中,琼恩完全是无所事事,基本上就没有离开过他的房间,什么都没做,除了最后把艾弥薇叫过来之外。
维康尼娅倒也没有苛待他,除了不允许出门,其他一切都是贵宾待遇,甚至还将自己的母亲和姐姐们全都送了过来,供他消遣,打发时光。
当维康尼娅到来时,他正刚刚从少女的母亲,前任菲尔伦主母的身上爬起来,准备休息片刻。
看到维康尼娅到来,前任主母的眼神中充满了怒火、仇恨和不解,她并非是对“维康尼娅为什么要这么做”感到困惑,背叛对于黑暗精灵来说是一种美德,想做主母更是每一位女祭司的人生目标,她所真正无法理解的,是维康尼娅何时拥有了这样的能力,这实在是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,让她怎么想也想不通。
维康尼娅完全无视了母亲的目光,她的注意力只放在琼恩身上,“我做得怎么样?”她得意地问,“是不是比曾经的我要强得多?”
梦境中的琼恩茫然不知何意,无法回答,真正的琼恩则悄悄解除了自己的灵体状态,出现在少女的身后,“做得非常漂亮,”他夸奖,“远远超出我的想象。”
卓尔少女猛然转身,她看见了另外一个琼恩——在她看见的那一刹那,周围的一切突然都消失了,房间、母亲和姐姐、家族宅院,乃至于整个瓜里德斯城,全都消失不见,变成了一片黑暗虚无。
两个琼恩也只剩下了一个,正站在她面前,微笑着,看着她。
“琼恩?”她惊疑不定,“你……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”
“这是你的梦境,我是在你的梦里。”琼恩解释。
他将事情的经过,详细和维康尼娅说了一遍,卓尔少女听完怔了一会,忽然笑了起来。
“原来如此,原来是梦啊,”她说,仿佛如释重负一般,“我还以为我真的逆转了时间之流,回到了过去呢,原来…………其实什么都没改变,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。”
“但确实是很有意思的梦,”琼恩说,“如果能够重来一次,我相信你会做得比梦里还要好。”
“这个‘如果能够重来’就是不可能的,”维康尼娅说,“悲伤并非软弱,无法改变之事物,真正令人惆怅——这句话还是你教我的,未来有种种可能,而已经发生的过去,就是无法改变之事物。”
“这是阿兰多的名言。”
维康尼娅点点头,“那么,言归正传,你来梦里找我,是有什么事吗?”
琼恩把情况说了一遍,详细介绍了维若拉给予的两种选择,“各有利弊,你慎重考虑,”他说,“我的建议是第二种,比较安全,而且——”
维康尼娅打断了他的话,“第一种。”
“啊?”
“第一种,”卓尔少女重复,“我不能接受变弱。”
“可是…………”琼恩犹豫了下,还是直接说出口,“按照塔拉夏的分析,你如果选择第一种,不仅仅是风险太高,而且就算成功的话,你仍然还是会受到我的控制,身体产生强制的依赖性——这些也是你能够接受的吗?”
“总比变弱要好。”
“强也罢,弱也罢,终究是自己,”琼恩劝说,“如果你连自我都无法保持,强弱又有什么意义呢?”
仿佛听到了无比滑稽的言论,少女放声大笑起来。
“怎么了?”琼恩有些不悦。
“你如果弱的话,又怎么保持自我呢?”少女笑着反问,“你能站在这里跟我侃侃而谈,不正是因为你足够强吗,至少比我强得多?反过来,我为什么现在必须面临这种选择,不正是因为太弱了吗?当你遭遇你无法抵御的力量时,你所谓的自我,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,能坚持几秒钟呢?这个世界如此危险,你弱小的话,生死祸福都操于人手,那你所谓的自我,又体现在哪里呢?”
琼恩想了想,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。
“既然女神希望我成为你的玩具,那么即使我努力反抗的话,又有什么意义呢?”维康尼娅又说,“我是如此的忠诚、努力,全心全意地为女神奉献一切,女神也看到了我的努力,将我擢升高位,我曾经以为这意味着我已经变强了,至少可以一定程度上掌握自己的命运了,但事实证明,这仅仅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奢望。你看,为了让你高兴,为了满足你的需求,我就被摆上了餐盘,端到你面前,甚至还要自己刷上酱料,以便符合你的口味——既然这是女神的期望,那么我有什么理由,有什么办法,不去遵从呢?”
“那个,我要说明一下,我并没有向女神提出这种要求,这完全不是我的意思。”
少女表情凶狠地瞪着他。
“怎么了?”琼恩莫名其妙。
“所以你的意思是,我甚至都不是你渴望得到的美味佳肴,通过努力恳求才被赐予,而是被送到嘴边,不得不勉为其难品尝一二的粗劣食物吗?”
“…………我不是这个意思,你想哪里去了。”
“就是这个意思,”少女斩钉截铁地说,“你在贬低我的价值。”
“…………对不起。”琼恩道歉。
少女的眼神变得柔和下来,“抱歉,我不该冲你发脾气,”她说,“往好的方面想,我服从于你,依赖于你,对我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影响,是不是?反正现在已经是这样。我想你也不至于对我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吧——还是说,你其实真的想看我光着身子趴在地上汪汪叫?”
“没有没有,绝对没有,”琼恩坚定地澄清,“我绝对没有这种奇怪的爱好,你要相信我。”
“这样啊,”少女点点头,“可是我倒挺想试试的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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